姜汝之

【九州天空城】【白风/风白/君逸/逸君】江山为聘(强强,白庭君重生,君臣辅佐,略双黑,HE)CH10

并没有要虐的打算,我觉得这章其实还算...挺甜的_(:з」∠)_


【第十章】

  男人负手立于窗前。

  窗未开,空旷的寝殿中却仍似有风在呜咽。

  而雨声在窗外,似乎还夹了某些宫中并不少见的闷响。

  风天逸缓缓眨了两下干涩的眼,就着同样干涩的喉咙嘶声道:“……皇叔。”

  他淋了雨,此刻体内却像有火在焖烧。

  男人转过头来,沉吟了两瞬,才勾了唇角,彻底转过身来,却仍是负着手,笑得慈悲又雍容。

  “陛下……身体可还好?”

  风天逸点了点头,勉强靠着墙壁坐起,声音浅淡无力:“劳……皇叔挂心了……”

  “你无事就好……”风刃笑笑,微微颔首走近了床边,一双眼却似不经意地仍停在少年脸上,“若是真出了点事,怕是不止天上的皇兄,就连你身边的奴才,都要来声讨我这个做叔叔的不体恤侄儿了——”

  “……”风天逸皱了皱眉,微眯起眼,愈发恭谦道,“皇叔何出此言……若有奴才不分好歹,看不出皇叔的苦心,冒犯了皇叔,那自然是他有眼无珠。”

  “嗯……”风刃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,仍是温和道,“既然陛下也这么说了,那做叔叔的若是替陛下教训了这样的奴才,陛下也是不会在意的吧?”

  风天逸微微绷紧了眼周,却还是平和低声道:“……若得皇叔殷殷教导,那也自是这些奴才们的荣幸……”

  “好……好。“风刃缓声似是自语,又扬起一个分外温柔难测的笑,却自腰带里取出一块玉佩,放在床头小塌上,柔声道,“先皇后的东西,陛下还是妥帖收好才是,免得……叫闲、杂、人、等,捡了过去——可就不好了。”

  风天逸垂头看着小塌上的鸾凤和鸣玉佩,安静了一会儿,才平静道:“是啊……所以侄儿……才叫人妥帖收着这玉佩啊——皇叔认为有何不妥?”

  风刃却仍是微笑:“如此谨慎自然是好,只怕陛下年幼识人不明,若是属意的愚蠢冲动的,只怕徒会增人误会——叫人误会了你我叔侄间竟有什么觑隙似的。”

  “……若是如此,那他当真该死了——”

  “死到不至于,多少还算忠心,只是愚不可及,叔叔已经替你下令教训了。”

  “……那就……那就多谢皇叔了……”

  “只是不知我这奴才现在在哪,侄儿自己……也该好好训责……训责他一二……”

  “不急——”风刃悠悠望了望紧闭的窗柩,便也幽幽道,“约莫还有几杖,不急。何况这一百杖下来,他今日也怕是听不进陛下的话,陛下还是早些休息吧——”

  窗外的雨声仍是杂着有规律的闷响。

  “……皇叔……说……的是……”风天逸仰头弯眼笑得满面歉意,“可惜侄儿不能恭送了……”

  “无妨,陛下还是好好歇着吧。”

  风天逸笑着,却是郑重又谦逊地点了点头。

  直到屋内只剩下他一个人,窗外的闷响似乎也更响了——

  竟像是要响过那雨声,也响过他自己的呼吸声。

  他深深吸了吸气,才勉力松开近乎痉挛地嵌进掌心的手指,一步步将近似拖累的步子踏到了窗边。

  任手搭在窗柩上,搭着,扣着,指尖都似被压进木头里,才勉力开了一道缝隙——

  雨还在下,雨里有血。

  风在呜咽,他只能狠狠箍住窗扉,让外面的人都不看到这缝隙中落进阴影里的眼。

 

  “依我看啊,他的确就是个废物!”

  英武的年轻人虽是语带不屑,满脸傲慢,却仍是在笑。

  何况他虽是笑得傲慢,却也有傲慢的资本。

  “您又何必非将妹妹嫁给这么一个废物呢——”

  “哦?”上首的老者喝了口茶,却是漠然叹了口气,“那你又想将你妹妹许配给谁呢?”

  年轻人皱了皱眉,不耐烦道:“嫁不嫁娶不娶的有意思么?我雪家的女儿本来也用嫁给旁人——”

  “呵,你这又是哪来的混账话?姑娘家家的,迟早都要嫁,还不如嫁个好的——”

  “她就算不嫁我也养得了她!我雪家的女儿又何必以身伺敌呢?”年轻人撇了撇嘴,半是嗤笑半是讽刺道,“何况真要说‘好’,我看摄政王倒才是个好的,难道您还要将妹妹嫁给摄政王不成——”

  “砰!”

  老者将茶杯重重磕在桌上,却是恨恨叹道:“风刃那小子倒真是好样的!这才一顿酒就把你给收买了?!”

  “父亲您说什么胡——说什么啊!”年轻人被狠瞪了一眼,才收敛了言辞,却仍是不甘道,“我不过是为我们雪家着想,摄政王摆明了要比那小崽子靠谱——”

  “呵!”老者冷笑着连连摇头,“竖子啊!竖子!果然不足与谋!若不是你娘亲那般善妒,现在也轮不到你在我眼前如此卖蠢!”

  “父亲您说的这是什么话!”年轻人却也怒了愤愤站起,“您那些小妾养出来的野种也没少在娘面前碍眼!父亲若是看不上我大可以另选旁人做下任家主!”

  “哈!你以为我不想么?!”老者狠狠将茶杯掷在地上,虽是炸在年轻人脚边,却仍是变不了年轻人倔强的脸色,他也只能苦声长叹道,“若不是辛辛苦苦才留下这么几个没用的东西,我哪里需要矮子里面拔高的?你呀——你呀!怎么就只长武功不长脑子?!”

  “父亲!”

  老者终究还是颓然叹了口气,近乎温声沉痛道:“你好好想想,是被一只狐狸压在头上来的好,还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更好?霜儿若是做了皇后,她的儿子就是未来的羽皇!可风刃若是登了基,你又能算是个什么东西?!狡兔死!走狗烹!雪家势大已久!上了皇位他还能容得下你?!”

  年轻人变了变脸色,失语片刻却仍是不甘道:“……可即使我的侄子做了皇帝那又能怎样?!自古君臣有别,他若是做了皇帝,他还能将雪家当做自己的娘家?!到头来,难道不还是什么所谓的狡兔死走狗烹!”

  “哈!”老者冷笑道,“怎么?殊途同归你就真当一样了?我问你!是一个需要仰仗你的小狐狸好对付?还是只已经手握实权的老狐狸好对付?”

  “可——”

  “说你蠢还真要蠢到底吗!傀儡是让你用来操纵不是让你看着坐大的!这点事都想不明白我看这几日你还是别出门了!”

  “可即使我想明白了又能怎样?!你今天让雪肃替他除个沈桓向他示好,不还是被摄政王拦下了?!”

  他这话却似戳到了老者的痛处,引得老者僵了半晌,只能颓然靠向椅背长叹道:“你以为我当真老眼昏花了么……”

  “你以为我看不懂情势了么……”

  “你以为我为什叫你小心风刃?”

  “哈!只怕这个傀儡……已注定是风刃的了!”

  “凛儿啊……爹能看顾咱家的时间不多了,你这个样子又让爹怎么放心将雪家交托给你啊——”

 

  雨停风轻,万籁俱寂。

  这寂静让人有种如卧云端的错觉,也叫梦醒的白庭君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夕。

  过了约计一刻的功夫,他才想着动一动身,然而就着趴伏的姿势刚一使力,就牵得浑身散了架般的疼,最该疼得彻骨的后面倒是麻麻痒痒,痛得不太真切,大抵是敷的药里用了缓和止痛的成分——

  倒叫他有那么几分意外。

  因为即使贵为太子,荫蔽于母皇羽翼之下的时期,也没人敢给他用这般“娇气”的药。

  毕竟母皇常说:“这世上会令你恨令你苦的事还多着呢,若连这点疼都忍不了,你又怎么担负得起这片江山——”

  这一百杖也不过是个择人而噬的分水岭罢了。

  若是死了,便是死了。

  若是活下来,那就只是点皮肉伤。

  伤得再重再狠也都只是伤在皮肉筋骨,又如何养不好呢?

  倒是这药,可是娇气了——

  但也是这药,正足以说明他暂时怕是死不了了。

  “怎么?没被打死,很可惜么?”

  白庭君闻言皱眉转过了头,只见一尊大佛还稳稳当当地坐在床边的太师椅上——

  这熟悉的轻慢调子,不是风天逸,还能有谁?

  白庭君不由叹了口气,看着他,笑了笑:“……大概吧。看来你倒是没什么事——”

  “你睡了三天,我就算有事,也都养好了。”风天逸微皱着眉头,一双蓝眼却是盯着白庭君缓缓道,“我有个秘密,要亲口告诉你。”

  白庭君凝滞了半晌,却是僵硬又果断道:“……我不想听。”

  “晚了。”风天逸冷声挑眉,却终是笑了,“你不想听也晚了——其实你大概已经知道了,只是这事我不挑破,你知不知道都要继续同我装这个糊涂。但是现在,我要告诉你——我得开诚布公地当面‘告诉’你,而你得好好听着,不听——不行。”

  白庭君默然看了看他,终是没有应声,也放弃了徒劳阻止。却叫风天逸看着他也笑得更深了一些,又深又沉,几分像是愉悦,又泄出了几分深埋的苦楚和暴戾。

  “我天生没有翼孔,其实做不了这个羽皇——”

  然而他的声音依旧是轻缓的、平和的,听不出丝毫苦楚和暴戾的——

  这是风天逸。

  他既是这般说了,就打定了主意还是要做这个羽皇的。

  白庭君就也沉默了,于是整个侧殿都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。

  他想到了很多,想到了前世,想到了今生,想到苓儿,想到自己青梅竹马的女孩和作为星流花神的那个,想到了风天逸的羽翼——

  可能过了很久,也可能没多久,风天逸见到白庭君又看向了自己,以一种如同陈述某种事实的笃定平声说:“星流花神……就快觉醒了……有了……”

  他淡淡叹了口气继续道:“有了星流花神,你是一定能凝出羽翼的。”

  此刻他既像个温和可靠的大人,又像个过于轻信的孩子。

  “……好。”风天逸看着他,似是审视了良久,才终于又眯起了一双蓝眼,微笑着轻声道,“说得好。我也是……这么想的……罢了,眼前还有可以先处理的事,不,还有很多要先……处理掉……的事。”

  他轻笑着晃了晃头,终是起身走近床边,像是经意又像不经意地从袖中拿出了什么东西,递到了白庭君眼前:“……拿着。”

  那是把精钢的匕首,鞘上是一条登云驾雾的展翼腾蛇。

  白庭君继续用肘支撑着上身,一时并没有丝毫的动作。

  “我说,拿着。”风天逸慢慢倾身贴到了他耳边,动作亲昵,调子却冷,“我父皇曾说,这世上欺你害你的人太多,爱你护你的人太少——”

  “我给你这柄刀,是要你做我的刀……”

  “也是要你牢牢记着,当我护不了你的时候,你就要护好自己,可别让我的这柄刀——轻易地折了。”

  他一双眼睛虽是在笑,却是眨也不眨地睨着另一双并不纯粹的蓝眼。

  那眼神实在太沉,也太稳,稳得不动如山,沉得又像一泉深潭。

  白庭君与他对视许久,终于接过了匕首,勾唇笑笑,垂下了眼。

  这次……却并非因为不懂,而是恰恰相反,恰恰……是因为太懂——

  他不由在心底苦笑,却又多少觉得有几分无可奈何——

  恍似当年在星辰阁中的那种,极度轻巧的无可奈何。

-TBC-

啊,我还是想改名叫《江山为谋》,为“聘”为“嫁”好像都有点容易引起对攻受倾向的误会,而毕竟这里是清水无差(*´∇`*)虽然感觉更中二了点咳咳_(:з」∠)_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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